戀雪緋櫻

02 決心


他聽到心跳聲。

劇烈到無法忽視的心跳聲。

……誰的？

「冰炎殿下！」

好吵。

一群人湧了過來，其中一人把他拉到一旁大喊著什麼，但他不想聽。

「冰炎！」

不要吵。

他下意識的皺起眉。

他要的不是紫色，他要的、才不是猶如薰衣草的顏色。

然後，一個清脆的聲音伴隨著火熱的疼痛襲來——

「冰炎！清醒點！」

——亞，振作點！

……不對！

他猛的推開面前的人，衝到他原本站的地方死死瞪著眼前的情景——

他倒吸了一口氣。

破爛的黑袍。

滿地的血跡。

濃厚的生之力。

還有地上一絲絲隱隱約約的，那深深烙在他腦海的——

——該死的金色！

——亞，你相信我嗎？

這一次，他清楚聽見從自己唇邊溢出的紊亂喘息，以及胸口無法控制的心跳聲。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混帳——！」

他握緊拳，渾身顫抖的怒吼出聲。

「——這他媽該死的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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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雷瑟詫異的聽著電話那端的問句。

「嗯，他最近在做什麼？」

最近？

手機這端的人皺起眉。

他又在忙什麼？不、應該是說，他最近在忙什麼又沒告訴我們？

快速的把自家搭檔近期行程重新思考了一次，得不出什麼可疑結論的魔族皇子眉皺的更深了。

「不，最近沒看到他接什麼特別的任務。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半精靈遲疑了下，終是低聲開口：「只是直覺。」

魔族皇子一凜，幾乎是瞬間就知道出事了，而且絕對是很嚴重的問題。

那人向來很擅長把情緒藏於心底，尤其在他戀人面前更是一個無懈可擊，現在，他那什麼事都被瞞的好好的心上人打來通知他天使的不對勁，就算只是直覺……

絕不能大意。

「我立刻去查，有消息再連絡。」雷瑟當下便做了決定。

「嗯，謝謝。」電話那端似是也鬆了口氣，但語氣仍緊繃著。

魔族皇子停了下，接著嘆息著開口：「別擔心，他向來知道分寸。」

雖然每次情況都讓彼此知道這句話的可信度絕對沒有百分之零點零零一。

聽著電話那端的沉默，他只是再安慰了幾句變掛了電話。

叫上維達後，雷瑟走出房門，恰好遇見了他們之中的情報販子。

「暴風。」他迅速喊住了同袍。

「審判？」希歐愣了下，接著在看見眼前的人一身凝重的氣息，臉色猛的一變，快速的開口：「太陽怎麼了？」

「調查。」

兩個字，卻足夠讓海妖精明瞭嚴重性，幾乎是瞬間便打開自己從不離身的手機。

深吸了一口氣，雷瑟轉身呼叫自己的副隊長。

「維達，去找亞戴……」

「審判騎士長！」

三人錯愕的看著衝過來的那人。

亞戴爾。

魔族皇子跟海妖精的臉幾乎是瞬間就變了。

「隊長跟我的聯繫在剛剛突然斷了！」

然後，他們瘋狂的動員十二聖騎士以及手下所有資源及人脈，終於找到那人最後的出沒地點。

但到了現場，他們沒有人說話。

「……夏碎。」雷瑟打破死寂的氣氛，努力壓抑平靜的握著手機：「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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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冰炎皺著眉，走向放下手機的搭檔：「現在是任務中，你在接什麼手機？」

紫袍友人似是被嚇到般震了下才迅速轉過身。

「……冰炎。」夏碎臉色難看的張了張嘴，最終卻只是握緊手機吸了口氣，轉頭不看眼前緊盯著他的搭檔：「沒什麼，我們繼續。」

下一秒，一個力道用力的把他扯了回來。

夏碎錯愕的瞪大眼。

「冰……」

「怎麼回事？」半精靈死死瞪著眼前的人，手上力道不住增加，他有些沙啞的再次開口：「夏，怎麼回事？」

他看到友人的表情終於變了。

難道是……

「夏！」他一怔，急急開口：「審判那邊的消息？」

紫色的雙眸抬起，又垂了下去，良久，那人輕點了頭。

雙手猛的放開，冰炎握了握拳，咬牙開口：「是什麼？」

夏碎抿了抿唇，終究開了口：「沒找到人，只有……」

只有什麼？

冰炎臉色難看的想反問，最終卻只說出：「……地點？」

搭檔報了個位置給他。

然後，他在搭檔來不及反應之前快速消失在傳送陣中，不顧他在後頭的大喊。

「冰炎！」藥師寺家少主急忙掏出手機，腳下的陣法啟動的同時大喊：「審判！冰炎他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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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媽該死的是怎麼一回事！」

「冰炎小朋友。」有著獅子頭的鳳凰族走了過來，一把按住了明顯情緒不穩的半精靈：「你……」

一旁的紫袍沉默了下，靜靜地向那人搖了搖頭，再用眼神與他確認著什麼。

這樣的出血量……

提爾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

這裡不是學院，沒有復活這檔事。

一絲殺氣忽然爆出，夏碎轉頭看著完全是以理智死死壓抑本能的雷瑟，還有他手上點點嫣紅，跟著握緊拳。

「——他不會死。」

忽然，一個沙啞的聲音打破寧靜。

「……什麼？」眾人愣了下。

冰炎猛的抬起頭來，緊緊盯著眼前的場景。

「他不會死。」再次開口，紅眼濃到要滴出血來，冰炎咬牙低吼：「這樣的失血量才不會置那笨蛋於死地！」

是嗎？

眾人沉默地看著滿地延伸、甚至還有未凝固的大量血跡。

「冰炎……」夏碎臉色難看的望向搭檔，並沒有忘記方才提爾的判斷、還有友人所說的找不到線索，他終究伸出了手。

「不可能！」一把拍開伸過來的手，冰炎轉身怒吼：「他不會死，他說過的！——

「——我相信他！」

他相信那個該死的白痴就是變成鬼族也會爬回他身邊，他相信那專屬他的執著，他相信他！

想讓他放心？給他完整的滾回來再說！

偌大的空間只剩下精靈的喘息聲。

「對。」

十二聖騎抬起頭，堅決地轉頭望向再也抑不住一身殺氣及瘋狂的魔族皇子。

「他不會死，我們去把他找回來！」

銀紅色的身影握緊拳，率先消失。

混帳！

就算是在主神那他死也會把他拖回來！敢出事就給他試試看！



TBC.

 

01 直覺


——無殿。

「……不可能！」

一道飽含怒氣的聲音在廣大的空間中迴盪。

「……小朋友，」在金髮男子努力壓抑卻仍透出怒意的瞪視下，眼前的女人收起扇子，偏了偏頭才拖著腮開口，「我應該說過這算是你十二個人情之一喔。」

語畢，她饒富興致的勾起嘴角，望著面前的天使握緊了拳。

向來寧靜的無殿此刻氣氛卻緊繃的一觸即發，彷彿能聽到的心跳聲是宣告戰爭打響的擂鼓。

但終究，戰火不得不熄。

「……可否請您換一個？」理智終是掙扎過感情，考慮到以後種種問題，金髮天使強壓下了沸騰的情緒，硬是逼自己放低了姿態。

嘴角倏地彎起。

「這我可就要將你對我說的話還給你了……」

她站了起來，直直的望著眼前半跪的天使。

「——不可能。」

藍瞳猛地縮了下。

室內再次重歸寧靜，這次卻多了絲壓抑。

「……我知道了。」天使少主猛地站起身來，再也不顧眼前的人是他該尊重的長輩還是誰，只是面無表情地開口：「……給我一個月。」

說完不等人回應，便是一個傳送陣，毫無先前禮數地消失在大殿中。

「……哎呀呀。」扇子一展，她勾起嘴角偏了偏頭，「是不是有些太過火了呢？」

語氣完全不見半點愧疚之感，還聽的到諸如「年輕人真經不起鬧」等等的話。

「你也知道。」牆後另一人嘆了口氣走了出來。

「但小鏡鏡，你不覺得不能讓小天使那麼輕易便拐走我們家那隻臭小子嗎？」

幼稚。

另一人下了評語，頭疼的再嘆了聲，疲憊地丟下一句「出差錯你就自己負責」便消失蹤影。

「是是～」一邊嘟囔著真囉嗦一邊卻笑的詭異的身影邁出了腳步。

「一個月嗎？」

一個旋身，日式的袍子在空中划出優美的弧度。

「接下來可真不愁無聊了。」她愉悅的笑出聲。

「那麼，臭小子你又會如何面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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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你相信我嗎？」

午後的微風輕拂，向來是個宜人環境的白園今天也不例外，乾淨的園中坐著熟悉的訪客。

一天使一精靈坐在草地上，而金髮天使正溫柔地凝視著身旁的戀人。

望著那張精緻的臉，天使少主忍不住伸出手、輕撫那白皙的臉，望進那雙豔人的紅瞳中。

可惜的是那人似乎一點也不領情，開口便是殺傷力滿檔的把粉色泡泡戳的全軍覆沒。

「等我吃錯藥吧。」這是某人皺了下眉之後的回答。

相信那個有著無數次誆他們、結果欺敵都沒一百損己卻絕對有一萬，而且成天在關禁閉脫逃關禁閉脫逃中無限循環的某人？

白癡才會幹這種事，他又不是褚。

早已因此跟魔族皇子熟透的半精靈不屑地哼了聲，完全不覺得以上想法有任何錯誤。

「……亞。」空氣隨著僵在空中的手一起靜默了。

天使不知道自己除了苦笑外還能有什麼反應，但……

「相信我嗎？」格里西亞也不氣餒，只是再次輕聲重複。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哼了聲，冰炎只當這又是某人一時興起、通常都莫名其妙的浪漫，頭也不回，卻難得的沒有避開那雙再次觸上他的大手。

「你……？」頓了下，半精靈感到些許不對勁的放下書，接著靜靜地轉頭，銳利的紅眼緊緊盯著眼前的戀人。

那雙蔚藍充滿的複雜情緒在他一轉頭時便遮掩似的盡數消失——

——但他沒有錯過。

熟悉格里西亞的冰炎很清楚，那絕不是錯覺

「哎……」天使少主一攤手，無辜地眨眼：「沒啊，只是好奇。」

一轉眼彷彿又是那個吊兒郎當，眼裡只有他的天使少主。

悄悄在心中皺起眉，冰炎靜了下，默默的把方才天使的反應記下來才淡淡地開口：「我相信你。」

難以察覺的震了下，天使似是在確認般直直望著眼前的混血精靈，再無半點嬉鬧成分。

冰炎沒有閃躲那雙深沉的眼，只是一字一字、緩緩重複：「不管發生什麼，我都相信你。」

格里西亞望著那雙看似淡然實則堅定的紅眸許久，久得像是要深深印在腦海中——即使他想忘也忘不掉——直到面前的戀人都有些不自在，他才垂下眼簾。

怎麼可能忘得了呢？那可是他一生中唯一認定的人啊，他的亞、亞——

——他最愛的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

他終是輕笑了出來。

「是嗎？」

——那我就放心了吶。

天使起身，彎腰給自家戀人一個深情的吻，接著消失在華麗的傳送陣中。

那句低語亦消失在大氣精靈似乎察覺了什麼的哀傷呢喃中。

……你在想什麼？

同樣感受到四周精靈的不安，冰炎不再開口的望著傳送陣消失的方向，然後起身、毫不猶豫的拿出了手機。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絕不會坐等一切發生，他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喂？審判嗎？」

——不論是好是壞。